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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有个新闻是说
建筑系的大一新生，凌晨五点在大学跳楼轻生了
原因暂时还不很明朗
不过据说是因为课业压力
那假设真的是因为课业压力
很多人都说为什么那么傻
为什么跳楼前不想想爱的人
为什么不干脆转系就好？
当然这一切都有道理
但放在当事人身上，是不是那么容易看得开
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必须得说的是
建筑师其实是一门非常偏向专业的科系
如果对这行不了解也不喜欢的话，想必根本就不会想到要读
所以那位学弟（算是同科系的，虽然不同大学）
在进入建筑系时，一定也是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梦想进去的
那种满腔热情，感觉自己终于要实现梦想的时候
冷不防就被现实给狠狠打碎了
因为，建筑系是个很残忍很现实的科系
建筑系学生常常熬夜赶作业
周末都留在所谓的studio（就是拥有drafting table之类的建筑系课室）
没日没夜都在赶功课
睡觉吃饭的时间
说真的，真的真的没有
外人总是觉得是不是你们的时间管理不好啊？
还是说你们就是没料，没实力
孰不知，事实就是不管再有实力
熬夜很难避免，想要比别人好也不单靠努力就好
还需要天分和领悟力够强
然而，这一切还不是最糟糕的
因为熬夜啊，赶功课啊
很多人都说“别的科系也会啊，又不见人家做不来？”
没错，年轻的时候熬个夜，爆个肝
等老的时候才来算账就好了
现在怎么不睡都还可以借年轻为借口死撑过去的
最可怕的是，徒劳无功
辛辛苦苦赶出来的成品
往往都不会得到好评
这是建筑系的日常
我不知道也很不了解为什么有这种风气
但是以我自身的经历加上周遭各个不同学校建筑系的朋友经历
狂踩、贬低、打击学生似乎是建筑系教授最爱做的事
也不是说所有教授都会这样
但是大部分教授都是这样
想想，整整几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没睡觉熬夜赶出来的成品
在presentation的时候，得到的评语往往就是
“你到底有没有想好好？”
“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东西？”
“不行”
“你为什么来读这科系？”
“这些东西很难做么？这样也做不好？”
诸如此类的负面评语
谁不崩溃？
而且建筑系也很讲究艺术
以我来说，就是常常陷入自己没什么艺术底子
艺术sense也不比别人好
我是不是根本不适合的牛角尖
最难熬也最需要身边人支持的时候，尤其是大一新进入建筑系的时候
因为建筑系的东西基本完全没在中小学的课程内
大一进去就是完全新的东西
难免会觉得自己很难适应，怀疑自己的能耐
所以，这位学弟，如果真的是因为课业压力而轻生
也是在大一这段时间内，只能说
他在最难熬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看见，没有人支持
或者另一个可能性就是，旁人的闲言闲语
我最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是
“如果建筑系真的都觉得自己压力大到要自杀，那医生不是死不完？”
你想想，这句话对处于压力极大，极度怀疑自己能耐
还常常被教授打击的建筑系学生来说
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我们并没那个能力和医学系相比
因为建筑系的入学门槛不算高
基本上就和工程系一样
可是一旦进去了，就会发现它的难度
医学系的课程一定很难
但是难道教授会无时无刻提醒你很差这个事情吗？
建筑系教授会
这就是不同之处
建筑系的教授也是这么过来的
而且因为和艺术挂钩，多少有艺术家脾气（也就是怪脾气）
所以建筑系的教授都很出言不逊
甚至有时候我觉得他们说话没经过大脑
真奇怪，难道因为他们有艺术家脾气就可以被原谅吗？
我也曾遇过很不错的教授
不会说很友善或很鼓励
可至少他认同我的努力
建筑系学生大部分的压力来源就在于
努力不被认可
不管熬了多少天，绞尽脑汁了多久
一旦成品不令人满意，你就是一无是处
所做过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的
当然我看过一些文章说
拿“自己已经很努力”来说嘴的人，根本就是没别的优势好说
才会拿“自己已经很努力了”来说嘴博取同情
但是，人真的有必要把一个人赶到绝路吗？
建筑系教授，或是所谓的建筑师们常年沉浸在自身专业的成就感里面
反而忽略了人与人交往最重要的东西
关怀别人的心
讽刺的是，建筑师行业内最喜欢挂在嘴边的就是
要建筑师们 ”多关心人，设计以人为本出发“
然而对于自己的后辈们却是用这么糟糕、轻蔑的态度
出言不逊、肆意贬低后辈们呕心沥血的作品
那颗所谓 ”关心人们“ 的心呢？
其实我想每个行业都会有这样的人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种人
可偏偏在建筑系内这类人非常容易就能打击到学生
因为和其他行业赶的报告不同
建筑系学生赶出来的作品包含了自己的价值观和创意
被打击的同时也意味着自己的价值观不被认同
一个人的价值观如果被否定，那就代表他不被接受
不是每个人都能笑笑就过去
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些负面评语只是教授的口头禅，可以就这么算了
当然也有很多人做到的
而这些人说穿了都是靠同系朋友们互相勉励、安慰来度过
很少有人窝在一角，自己就想通了这些负面评语其实对自己的价值观什么的毫无影响
我到现在，还是能听到外人说一堆建筑系学生熬夜是自己拿来的风凉话
这很难怪他们
因为没人知道建筑师展出来的那些漂亮的图
背后承载力多少个绞尽脑汁、没法安心睡觉的夜晚
甚至还被人说各个行业都会有压力，凭什么你建筑师自以为自己压力最大
我只能说，建筑师很难被谅解
所以，我现在都懒得再解释了，就让他们以为我就是喜欢熬夜爆肝就好了
对了，顺带一提
有人问为什么那位轻生的学弟凌晨五点还能潜入学校跳楼
大家，他不是潜入学校轻生
而是他根本就没回家
我认为，也是就我所知道的情况
他大概是和平常每一个日子一样
留宿在学校就为了赶功课
凌晨五点，不是特意潜入
而是根本没能回家睡觉
然后压力、负面情绪就这样逮住他了
愿逝者安息
愿生者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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